韩以雪：谈俄乌冲突对俄罗斯投资的影响

近期，俄罗斯、乌克兰局势持续紧张，引发全球关注。针对俄罗斯政府官员、金融机构、公司、航空公司和媒体的制裁措施，包括禁止一些俄罗斯银行使用 SWIFT 系统，每小时更新一次。此外，原油、天然气、有色金属、农产品等一系列商品价格也应声上涨。本文总结并简要分析了俄乌冲突带来的实际问题，尤其是与投资有关的问题。

自俄乌冲突以来，制裁和反制裁的数量前所未有。面对纷繁复杂的制裁和信息，很难一下子找到头绪。大多数投资者除了把握大局，更关心这场冲突的实际影响以及自身的实际影响和相应的应对措施。那么，在思考类似问题时，可以考虑将整个问题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次是法律事实，即对目前的制裁和俄罗斯的反制措施进行梳理和总结，以增加信息层面的熟悉度。第二层是法律分析，对制裁和对策可能产生的影响进行经济和法律分析，对第一层获得的信息进行二次分类、处理和研究；第三层是法律风险评估，重点关注法律分析得出的结论，结合实际商业项目或投资主体，进行风险评估，从宏观层面关注具体项目和具体问题；第四层是针对现有的实际问题寻求可能的解决方案。或潜在风险寻求解决方案，应注意有些问题可以通过替代方案解决，有些问题受限于现状，应视形势发展或金融稳定寻求解决方案命令。然后，根据上述分析模式，结合本文的主题，将俄乌冲突投资相关问题分为以下三个部分进行简要分析：

–影响投资的制裁和俄罗斯的对策

–对在俄投资的中资企业的影响

–对计划在俄罗斯投资的中国企业的影响

一、影响投资的制裁及俄罗斯的对策

(一)影响投资的制裁

目前，包括美国、欧盟、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韩国、新加坡在内的多个国家和联盟组织，已针对俄罗斯、白俄罗斯、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 , 不同程度的制裁，其中与投资相关的较多：

1.美国已将多个个人和实体添加到特别指定国民名单（SDN List）中，包括 Sberbank、俄罗斯国家开发公司、VTB、Nord Stream 2 Project、俄罗斯总统普京、俄罗斯政府官员和其他重要人员和机构。

2.美国、欧盟、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和加拿大发表联合声明，将选定的俄罗斯银行从 SWIFT 系统中移除（保留部分银行以确保能源开放支付渠道），俄罗斯进出口交易的结算效率大大降低。

3.美对俄出口、再出口或转让申请实施许可拒绝审查制度，扩大对俄计算机、电信、信息安全设备、激光、和传感器。欧盟限制俄罗斯进入半导体行业，禁止在俄罗斯能源和石化领域使用“欧洲专利技术”，禁止向俄罗斯出口、销售、供应或转让所有飞机、航空零部件和设备。

4.美国、英国和欧盟国家先后出台了多种制裁措施，包括冻结资产和产权、限制贷款、禁止外汇交易、禁止银行交易、禁止投资。这些制裁旨在严厉打击俄罗斯金融市场和国有企业，严厉限制俄罗斯国有企业以美元和欧元进行交易的能力，冻结大量俄罗斯国有银行的海外资产，以及剥夺大多数俄罗斯银行的融资资格。

(二)俄罗斯影响投资的对策

俄罗斯应对制裁的综合反制裁措施主要集中在维护金融秩序、稳定卢布汇率、与美元支付体系脱钩、加强本国金融金融抗风险能力、制定进口替代政策等方面。 ，以及“国有化”俄罗斯友好国家企业的资产等，具体涉及：

1.俄罗斯中央银行扩大外汇流动性监管限额，将货币掉期每日限额提高至50亿美元，并推出欧元货币掉期。

2.俄罗斯央行紧急加息1050个基点，将基准利率从9.5%上调至20%。

3.第79号总统令：对公司实施强制性外汇销售规定，要求公司出售其外汇收入的80%；禁止俄罗斯人和俄罗斯公司将外币汇出国外偿还贷款，或将外币转入其外汇账户。

4.俄罗斯政府批准第430号政府令：对俄罗斯不友好的国家和地区名单。该名单包括美国、加拿大、欧盟国家、英国（包括泽西岛、安圭拉、英属维尔京群岛、直布罗陀）、乌克兰、黑山、瑞士、阿尔巴尼亚、安道尔、冰岛、列支敦士登、摩纳哥、挪威、圣马力诺、北马其顿，以及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密克罗尼西亚、新西兰、新加坡和台湾。

5.总统令《关于对某些外国债权人履行义务的临时程序》：对不友好国家名单上的外国债权人负有外汇义务的俄罗斯公民和企业可以用卢布偿还债务。根据债务人的申请，俄罗斯金融机构可以为债权人开立一个C型账户，并以支付日中央银行汇率等值的卢布向债权人转账。

6.专利权人来自不友好国家，擅自使用发明、实用新型或工业品外观设计的，赔偿金额为商品的生产和销售，实际金额的0%完成的工作和提供的服务的收入，即未经授权使用专利而无需任何补偿。

7.俄罗斯对来自36个国家的航班关闭领空，俄罗斯国际航空公司从3月8日起暂停除白俄罗斯以外的所有国际航班（据最新消息，俄罗斯总理米舒斯京表示，4月9日起，俄罗斯将恢复与 52 个“友好国家”的航班）。

8.此外，Roscosmos 将签署卢布国际合同，限制粮食出口，“没收”租赁飞机，“国有化”并停止在俄罗斯的运营，包括禁止向不友好国家出口木材。外国公司退出俄罗斯市场，在向欧盟成员国等“不友好”国家供应天然气时改用卢布结算等草案也在酝酿之中。

二、对在俄投资的中资企业的影响

随着中俄在农业、服务贸易、制造业、高新技术等领域合作的全面拓展，经贸往来的深入，对俄投资的企业分为：政策型投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工业园区）、商业导向（汽车、高科技产业）和私人资本形式（农业、林业）。对于进入俄罗斯市场的投资者来说，俄乌冲突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中国企业与俄罗斯相关合作伙伴的合同履约和项目推进。面对突如其来的“黑天鹅”事件，入市的投资者需要慎重考虑：边界条件，即合作地区、合作方、合作项目是否被制裁；商业条款是否符合新情况继续履行的条件和商业目标的实现，即是否存在已签订但未支付或计划签订的合同，是否存在因汇率变动、物流、结算受阻、成本增加等实际问题导致的违约。风险摘要：

(一)性能风险

1.经济制裁和出口管制的影响

基于制裁不断出台的背景，投资者首先要检查投资项目是否触及“红线”，比如投资区域是否在乌东地区和克里米亚地区；投资伙伴、投资项目、结算及融资银行是否属于各种“黑名单”（如Entity List—Entity List、SDN List—Specially Designated Nationals List、NON-SDN MENU-BASED SANCTIONS LIST—Non-Specially Designated Nationals Menu制裁名单等），以及投资标的是否受监管的出口影响。

如果已经投资的项目不幸被“击中”，以美国制裁为例，违规后果根据是否有美国连接点分为两种。如果有美国连接点，在美国可能面临行政或刑事处罚，每次违规都会受到民事处罚，每年根据通货膨胀进行调整，到 2021 年超过 300,000 美元或违规金额的两倍（以较高者为准） 刑事处罚最高可达 100 万美元，如果是自然人，最高可判处 20 年监禁。如果没有连接点，还要考虑触发二级制裁的风险，即如果非美国人与被制裁对象进行某些交易，即使没有美国的“连接点”，他们也将面临风险美国制裁本身。非美国人可能面临的制裁包括菜单式制裁、美元账户制裁和财产冻结制裁。需要注意的是，由于OFAC享有更大的自由裁量权，因此评估二级制裁“重大”交易的标准需要结合交易规模、频率、管理知识以及对美国制裁目标的损害等因素。因素被考虑在内。因此，二次制裁的风险也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

此外，我国出台的一系列阻挠和反制措施也需要引起投资者的关注。 2020年9月，中国商务部发布了《不可靠实体清单规定》。不遵守市场规则，背离合同精神，以非商业理由对中国企业进行封锁或断供，严重损害中国企业合法权益的外国企业组织或个人，将被列入在列表中。 2021年1月，中国商务部发布了《阻止外国法律措施不当域外适用的办法》，旨在从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保护合法权益的角度对外国进行阻止。中国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利益。不当域外适用法律措施对中国的影响，即：阻断外国法律的长臂管辖。针对外国法律或措施不当禁止或限制中国企业与第三国开展经贸活动，如美国的二级制裁，发出“不承认、不执行、不遵守”授权禁令，并规定“追偿条款”。 2021年6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反外国制裁法》，针对外国对干涉中国内政的中国公民和组织实施单边制裁。采取了反制措施，不要求任何组织和个人实施或协助实施上述单边制裁，并规定了“追偿条款”。 [1] 《反外国制裁法》第六条列出了若干对策：一是拒发签证、入境、取消签证或驱逐出境；二、扣押、扣押、冻结我国动产 三是禁止或限制我国境内组织和个人与其进行相关交易与合作。

但是，由于《反外国制裁法》刚刚颁布，缺乏代表性案例，许多条款和相关法律法规仍有阐述或辅助解释的余地​​。法律的后续实践问题需要持续关注。

2.汇率影响

受俄罗斯、乌克兰局势升级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卢布汇率持续走低。卢布兑美元汇率低至150：1，卢布兑人民币也接近20：1。卢布汇率在 3 月份出现反弹。基于此，中资企业投资的俄罗斯子公司持有的卢布也相当于直接贬值。对于账面上公司持有的卢布，可进行内部流通，账面上现有的卢布可用于支付本地化经营，如员工工资、当地材料设备采购、租金支付等。面对卢布贬值可能引发的原材料涨价问题，我们也要及时应对，及时盘点和核实所需材料，在价格大幅上涨前锁定所需储备。

此外，投资者还应注意，俄罗斯的许多反制措施都涉及外汇和外国投资。

3.物流风险

随着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冲突不断升级，欧美国家纷纷对俄罗斯发起全面制裁，进而影响到运输和物流领域。运输的各个维度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引发物流运输危机俄乌冲突影响行业，严重影响国际供应链的完整性和后疫情时代的恢复进程。

在航运方面，多家国际知名航运公司已宣布暂停在俄罗斯的货运服务。全球最大的两家集装箱航运公司马士基和地中海航空公司相继宣布，将暂停往返俄罗斯的旅行，但食品、医疗设备和人道主义物资等必需品除外。所有商务预订。英国、荷兰等国已下令禁止涉俄船舶和货物进港。德国赫伯罗特、法国达飞、日本ONE相继暂停俄罗斯货物的订舱服务。 [2]

在航运方面，相互的“空域封闭”和“禁飞”对全球航空运输产生巨大影响。俄罗斯领空是全球航线的重要通道。欧洲到东亚、北美到东北亚的大部分航线都需要经过。在俄罗斯，战略位置至关重要。由于无法进入俄罗斯领空，许多航空公司将不得不将航班改道南方，但绕道意味着更长的时间和更高的成本。 [3]

陆路运输方面，目前中欧班列运输线路没有物理中断，入境货物安全也能得到保障。不过，最大的困难在于，丹麦DSV、瑞士德讯、德国DHL等货代巨头，要么主动出击，要么迫于政府压力，宣布暂停中欧班列。 [4]

4.结算被阻止

美国、欧盟等七方发表联合声明，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支付系统之外，切断了俄罗斯与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1000多家金融机构和企业之间的桥梁世界各地传输结算信息，阻止其进行跨境结算，使受制裁的银行与国际金融体系脱节，并使俄罗斯的对外贸易、外国投资和汇款更加困难。

作为 SWIFT 的替代方案，俄罗斯还建立了自己的金融信息传输系统 SPFS，该系统于 2019 年开始运行。但是，目前俄罗斯只有 20% 的国内转账是通过 SPFS 完成的，国际服务仅限于亚美尼亚、土耳其、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等国家。与全天 24 小时工作的 SWIFT 不同，该系统仅限于工作日时间工作，信息大小限制为 20kb。与SWIFT系统相比，SPFS在银行数量、使用频率、使用范围、工作时间等方面仍有不少差距。

相对于目前SPFS的局限性，金融市场也在考虑是否使用中国的跨境银行支付系统（CIPS）、央行数字货币、中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等进行中俄交易。交易结算，具体效果需要在实践中重复。具体到目前的中俄跨境结算，建议企业在与合作方进行交易前，先考虑合作方和对方的收付行是否被制裁，是否可以重新选择作为俄罗斯中资银行或改为人民币支付等关键条件规避风险。

5.成本增加

随着俄乌冲突持续，全球供应链再度受到冲击，全球市场反应剧烈，避险情绪明显，黄金、石油、天然气、和农产品上涨。此外，作为众多关键原材料和能源的重要供应国，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冲突进一步加剧了全球食品、能源、交通、制造等多个行业的严重短缺。例如来自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零部件，以及重要的制造金属如镍、钛、钯、铜等，镍是电动汽车电池的关键原材料，而钯是传感器芯片、智能手机、存储器所必需的、电极等必不可少。制裁导致部分有色金属供应短缺，影响小麦、玉米等粮食供应链，推高价格，相应增加下游产品和业务发展成本。

(二)违约不可抗力

如果投资者在综合考虑后认为现阶段不能履行或延期履行合同义务，那么是否可以援引“不可抗力”条款免除责任俄乌冲突影响行业，在以下框架下俄罗斯立法，我们需要考虑以下几点：

1.俄罗斯立法框架下“不可抗力”的法律依据

《俄罗斯联邦民法典》第 401 条第 3 款规定，如果法律或合同未另有规定，未履行或未正常履行活动的人应承担责任除非他能证明他不能履行是由于不可抗力，即条件下的特殊和不可避免的情况。债务人的另一方违约，市场缺乏履行债务所需的商品，债务人缺乏必要的资金。

《俄罗斯联邦工商会见证程序条例》第 1 条第 3 款规定，不可抗力是指无法合理预见的合同义务履行的发生，合同订立时避免或克服，不受合同当事人的约束。当事人控制的情况，特殊且不可避免。

俄罗斯联邦税法第 111 条第 1 款第 1 款规定，在发生自然灾害或其他紧急且无法克服的情况时（这些情况由众所周知的事实、媒体出版物确定，不需要违反税法规定的特殊证明方式（其他方式）。

《俄罗斯联邦铁路运输条例》第 29 条规定，由于不可抗力、军事行动、封锁、流行病或其他运输工具和基础设施所有者无法控制的情况，阻碍运输、装载, 设施所有者暂时暂停或限制货物、行李和空卡车的运输，并立即以书面形式将暂停或限制通知铁路运输领域的联邦执行机构负责人。停止或限制货物、行李、空车运输的有效期由指定负责人设定，并通知承运人和基础设施所有者。

结合上述法律规定和2016年3月24日俄罗斯联邦最高法院全体会议决议第8条和俄罗斯联邦最高法院主席团第3352/12号决议2012年6月21日俄罗斯联邦仲裁，两项不可抗力可以断定。特点：

●特殊性是指所考虑的情况是排他性的，在某些条件下并不普遍。不可抗力的情形超出一般标准，但不适用于生命危险；

● 必然性是指任何进行类似债务人个人交易活动的参与者都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或其后果。必要性应该是客观的、非主观的、独立于个人预见情况的能力。

此外，在理论和实践中，不可抗力也被认为是在合同订立时不可预见的，合同订立后发生的不可避免的情况超出了合同当事人的控制范围。合同并对合同当事人产生直接影响。不可抗力与不能履行或不能正常履行义务之间存在因果关系。